「喂,精神疾病 照顧者 專線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曖姐接起電話。
「…壓力好大,不想回去(過年 )!」來電者吐露著無力感。
這通電話的來電者,有一名罹患精神疾病的手足,隨著父母年老,照顧的責任即將落在他的肩頭上。諸事煩心,農曆春節返鄉又得面對親友的「關切」,使他備感沉重。
當精神疾病病人與家人起了衝突,每逢週一、假日後,或年節前後,都是專線的來電高峰。
「心事誰人知」是許多精神疾病家屬的心聲。有人有苦,卻不能說。有人說出來之後,非但沒有得到支援,反而收到更多的「指教」。
為關懷精神疾病照顧者的處境與權益,伊甸基金會—活泉之家,成立「精神疾病照顧者專線」。這是一支「以家人陪伴家人,由照顧者接聽照顧者」的專線,接線志工 皆為精神疾病病人的家屬。
志工當中的曖姐,已在專線服務7年多,甫獲「人間伊甸獎」(伊甸向志工致意的最高榮譽獎項)。
「很意外!」問及得獎感言,曖姐客氣地表示,其實更優秀的志工大有人在。
曖姐站在頒獎台上,手裡握著獎座,掌聲和鎂光燈帶她回想起加入志工行列的起源。
兒子高中時精神疾病發病,由於病情的起伏,輾轉換了三間學校,他花了7年的時間才完成高中學業。兒子生病造成的混亂,連帶也使一家三口的相處變得緊張。親子、夫妻間,屢屢交相指責。
那段痛苦的日子,令曖姐萌生尋短的念頭。
「妳要信耶穌!」便當店老闆娘對曖姐說。
每當曖姐去買便當,便當店老闆娘就向她傳福音。在老闆娘殷殷地傳揚下,曖姐心想不妨一試。爾後,藉著禱告以及教會弟兄姊妹的安慰,她成為了基督徒。
兒子從發病到確診躁鬱症,就醫過程耗時費力,長達近8年的時間。至兒子升大學,受病情影響,求學仍是曲曲折折。但,曖姐成為基督徒後,覺得自己被改變,以致她能欣然接受兒子大二休學的事實。
「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就是按祂旨意被召的人。」曖姐分享了羅馬書8:28,這是她很喜歡的一處經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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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緣際會下,曖姐加入了伊甸「精神疾病照顧者專線」的接線志工行列。擔任專線志工,必須具備病人家屬的身分,由過來人傾聽照顧者的心聲,以營造同儕支持的氛圍。
志工在服務前,有完整的訓練,接線後給予回饋。伊甸同仁評估有需要追蹤的來電,志工將再回撥問候。每月召開志工會議互相交流,使志工在完備的後援下提供服務。
曖姐剛開始當接線志工,聽了來電者悲慘的遭遇,會難過到失眠。於是,她就尋求主耶穌或到教會排解。多年的服務歷練,曖姐遇過幾通印象深刻的來電。
有一位媽媽,先來電述說孩子生病的情況。爸爸為改善孩子的病情,帶她去修行,孩子卻疑似走火入魔。爸爸自責,認為自己延誤了女兒接受正規治療的時機。有半年左右的時間,他週週撥打專線傾訴。有一回,爸爸談到女兒「附身」的情狀。曖姐則以自己的兒子為例,當精神疾病嚴重時,的確有類似的狀況。那位爸爸聽了之後,心有戚戚焉地笑了。自此之後,就不曾再接到他的來電。回電關懷這位爸爸,得知女兒去參加精神疾病者的活動,漸漸好轉。曖姐打從心底為這個家感到高興。
因兒子生病的緣故,曖姐也認識好些家庭。一戶住在南部的家庭,爸爸陪著精神疾病的孩子移居北部,將罹癌的妻子獨自留在南部。因為當時,全台只有台北榮民總醫院的向日葵學園,是專為罹患精神疾病兒少兼顧學業與醫療的處所。看到這個家的處境,曖姐十分不忍心。2016年,她寫信給即將上任的新總統幕僚,建議全台,北、中、南、東,都應至少設立一處像向日葵學園的日間照顧中心,免於有精神疾病兒少的家庭,為求醫和求學而奔波、分離。她又提議,精神疾病兒少的求學年限及相關規定,可改為更具彈性的設計,才不致許多在青少年時期發病的學子中斷學業。
曖姐從當年建言至今,外在的條件雖然沒什麼變化。這段經驗,卻成了滋養志願服務的養分。
一位家有精神疾病孩子的媽媽來電訴苦,時間約有半年之久。一日,曖姐和這位媽媽聊起,從前她曾向總統幕僚倡議的事。
「妳好棒啊!這麼早就會爭取這些權益。」這位媽媽讚嘆。
「妳也可以啊!」曖姐鼓勵這位媽媽。
「好,等我小孩好一點,我也想像妳一樣當志工。」媽媽從曖姐身上看到積極的榜樣。
透過分享自身的經驗,讓來電的家屬感受到希望,使曖姐體認服務的價值。來電家屬各種皆有,排行前三名分別是:父母、手足、子女,媽媽的來電佔最大宗。
曾有一位媽媽來電傾訴,生病的孩子令她在家痛苦難捱,姊妹便邀她旅遊散心。不料,回到家,發現家中的窗戶全被打破。繼那通崩潰的電話,事隔1~2年,媽媽又致電,感謝當時有人肯聽她訴苦。專線提供家屬(偶爾也有病人來電)抒發情緒 的管道。
「家屬和疾病當事人都需要支持。」曖姐語重心長地說。
「當志工還是有自己的煩惱。」曖姐和先生最擔心的就是,將來夫妻倆若是老了、失能了、或過世了,兒子該怎麼辦?
曖姐總結,很多問題,不是專線志工所能解決的。問題雖然還在,曖姐和專線志工伙伴們很樂意陪受苦受難的家屬們,一齊走一哩路。
照顧精神疾病家人,心裡煩悶、過年不想回家嗎?可撥打這支電話。
精神疾病照顧者專線:02-22308830
本文轉載自《伊甸園電子報》,原文為:過年不想回家嗎?可撥打這支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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