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有憂鬱症 吧?」
「不要跟我說你有憂鬱症喔。」
「你很容易心情不好欸,感覺你就是憂鬱症!」
獵奇、排拒、標籤 化的言論,對憂鬱症患者是種極大的傷害。
面對已經如此普遍化,卻不被接受的心理狀況,患者仍需遭逢兩種考驗:
第一,本身憂鬱症的折磨
整天無精打采、渾渾噩噩,吃不好睡不好,還要擔心好不起來怎麼辦。對完美主義的人來說,無法達到工作原有的效率與水準,更加苛責自己,無疑是雪上加霜。
第二,他人的眼光
不熟悉的人可能覺得怪怪的,要他打起精神來。熟悉的人一開始可能會給予安慰和支持,但久了也會厭煩,覺得怎麼不趕快好起來!一部分患者則不敢讓家人或朋友知道,即便最親密的伴侶,也只能試探性地透漏,因為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視為麻煩而遠離。這對特別需要「人」支持的時刻,反成了最大的傷害。因此寧願不說,也不要失去僅存的那份愛。但在患者心中仍會留下疙瘩,潛意識中更加覺得被歧視,害怕他人反應,甚至 逃避治療。
逃避治療有很多種,有些人會偷偷去看醫生,只是確診,但不吃藥,因為吃了藥就好像真的是病人了。有些人是拖了很久,才終於前來諮商,但通常已經嚴重到累積許多心結,包含了原本的壓力源和這段期間的種種埋怨。
也因為陷入憂鬱症期間,像是帶了一副紅藍立體眼鏡,他人的種種反應都被變色放大,像是朝眼球撞擊的尖石,充滿惡意。看待自己的作為也經過負面的強化,覺得不夠好、比不上他人、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些折磨考驗在憂鬱症患者眼裡都是傷人的荊棘,每一次的情緒低落都像裸身穿越叢林,冷了餓了叫也沒用,只能依靠自己努力生火獵食──如果出的了洞穴的話。另外,還要隨時注意兇猛狡猾的野獸,像是焦慮或自殺的念頭,猛然襲來。
身體的病本來就難以預測了,心理的病更是。但通常身體的病會被諒解,尤其無法只是多穿點、少抽煙、少吃燒烤的未知疾病。心理的病則否,反而容易被看作是個人不夠努力、抗壓性低、過度敏感,擔心一碰就碎。
如同這位個案說道:「它(憂鬱症)比癌症 更要有殺傷力......得癌症的時候和抗癌期間,有人送我花,也有人來探病。有人為我做飯,還有同事幫我加油打氣。得了憂鬱症之後,我卻被孤立了;沒有人打電話來,他們不知道要說什麼,不知道怎麼幫助我,不知道要伸出援手。」
無論是不敢幫還是不曉得方法幫,沒有後續行動,在個案心中接收到的都不只是沒有行動,而是冷漠。
嚴重憂鬱症的傷害性,並不比癌症來得低,尤其長期慢性的低迷不振,更讓一個人寧願死去,也不要承受這種迷惘的痛苦。
同樣的,介於康復與嚴重之間的憂鬱症,雖然很少被提及,但它卻也是憂鬱症最難應付的一個階段。因為這時不管是睡眠、飲食、情緒思考,雖然不像過去那樣受到干擾,卻也都變成淡淡的空虛,人際關係上更是,如同書中寫道:「殘存的憂鬱症相較之下也只得到殘存的關注。」
這不能完全責怪他人,因為我們彼此可能不知道對方處於何種狀態,不知每個階段要如何相互對待,尤其當得知對方是憂鬱症,我們可能會多包容一些,因為對方處在極度的痛苦而失能,「但是對一個已經康復大半的人,應該容忍到什麼程度?」
許多人會有一種表現是,假裝一切已經恢復正常,避免面臨不知道如何協助患者的窘境。
但社交上,患者可能還處於邊緣地帶。因為缺乏他人的關心、自己也還沒有接近人群的勇氣,這都讓重新回歸團體顯得困難,也可能加深了想要避開人群的衝動。
身旁的人若想要協助,可以參考以下三種方式:
第一、聊聊對方感興趣的日常話題
有些人覺得一定要談談憂鬱的原因或解決方法,但那可能造成反效果。相反的,聊聊平常就會聊的話題,網拍、手遊、運動比賽,開啟平常就會談到的有趣話題,甚至出去走走,雖然未必能得到和平常同樣的回饋,畢竟內在能量處在較低的狀況。但若對方也願意講個幾句,也許有助於精神好轉,而不會持續往下掉落。
第二、適當地關懷心情、睡眠和飲食
這是非常重要的,尤其聊聊他的生活、他的生命故事。但除非你是他的治療者,否則每次見面一直提也容易讓人厭煩,若對方少有主動提起或接話,適切的問候與關心即可。
第三、讓對方感受到陪伴
雖然不會一直關心情緒或生活狀態,但不代表不關心,而是表達出恰當的關心。可以告訴對方「如果想要找人聊聊,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陪你一起渡過這段日子」,甚至非口語的,就只是靜靜地坐在身邊,各做各的事情。這些用意都是讓對方瞭解到:「你不是自己一個人。」
而當談到真的危急、無法承接的話題時,也要記得鼓勵對方尋求專業治療。陪伴憂鬱症患者的你,也不只是一個人。
這些方式不是絕對,也不會做了就瞬間見效,更多時候要敏感於對方的情緒狀態,耐心地看見對方的需要,才能做出並非只是「消除自身無力感的協助」。
憂鬱症是陷入一種零度的冰寂,需要的並非瞬間熱情的激勵,那燙的令人害怕。相反地,是像暖陽般地持續存在,讓人相信,明日即便低溫,也會是晴朗的藍天。
本文轉載自《微光心理諮商 所》,原文為:如何面對憂鬱症患者?
udn討論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