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薪窮忙加上中年失業,下一代謀生能力衰退,許多人陷入老後親子 一起破產的窘境。且看目前的社會福利提供哪些資源協助。
今年七十四歲的阿蘭,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街頭流浪。
阿蘭露宿於台北市萬華一帶已有兩年了。她將衣服、薄毯、保溫瓶,還有先生的照片都收在一個隨身行李箱裡。對瘦小的她來說,這略顯沉重的行李是她唯一的財產。
平常阿蘭多在台北車站、中山、龍山寺捷運地下街一帶,中午去萬華的教會領取免費餐盒,下午則到城中市場幫水果攤整理紙箱,或撿拾寶特瓶,多少可以向回收商換取一點零錢。夜深了,若遇寒流來襲,
阿蘭會去24小時的連鎖速食餐廳,找個角落座位,盡量不引人注意,偶爾也會點杯熱紅茶,這樣她就可以安心趴睡一整晚。
人生快速下滑,貧病同時報到
阿蘭原本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她出生於彰化和美,十多歲就上來台北自立謀生,在西門町的百貨公司賣襯衫。後來認識了大她十歲,在川菜館當廚師的朝昇,兩人婚後育有一女一男,阿蘭也辭去工作,在家專心育兒,並照顧寡居的婆婆,儘管經濟不算富裕,但還算過得去。
八年前先生因病過世,生活卻像溜滑梯一樣,快速下滑。先生雖留下了一間國宅公寓和存款,兒子卻在離婚後返家居住,陷入了長期失業。儘管阿蘭省吃儉用,仍不免坐吃山空,最後經不起兒子要求,將住屋出售。卻突然接獲銀行通知,二十多年前因生意失敗,而跑路失聯的女兒,積欠了銀行數十萬卡債,售屋所得必須依遺產分配按比例償還給銀行。
賣房後,母子兩人租屋共住,兩年多前,兒子說南部有朋友幫他介紹工作,離開後就沒有再回來。阿蘭手頭上存款漸漸用罄,每個月三千多元的老人年金不夠繳房租,租屋被房東收回,阿蘭就開始了露宿街頭的生活。
失去住所的阿蘭,身體日益孱弱,但健保卡被兒子拿走,她也不想花掛號和醫藥費,一直拖著沒去醫院。有一天,速食店服務人員發現在座位上的阿蘭呼吸困難、全身發抖,連忙叫救護車,並通報警察和社會局,阿蘭的狀況才曝了光。
在醫院中醒來的阿蘭,得知自己有心臟衰竭的問題,面對前來探望的社工,喃喃自語地說:「我以前也有照顧婆婆,現在我的兒子沒辦法養我,也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
律師見解
法律扶助基金會專職律師李諭奇口述、駱亭伶採訪整理
阿蘭面臨了中高齡女性陷入老後親子一起破產的窘境。
近幾年,低薪窮忙加上中年失業問題嚴重,下一代謀生能力衰退,甚至無法自立,不但使傳統養兒防老的期待落空,甚至是造成老人失去居所、陷入貧困的主因。阿蘭正和許多中高齡女性一樣,從年輕時即為家庭照顧者,退出職場已久,沒有長期固定的收入,此時她需要在生活、居住、醫療等三個層面來尋求國家社會福利的救助支援。
在生活方面,可依《社會救助法》申請低收或中低收入戶。因阿蘭年滿六十五歲,可以第12條申請現金給付之增額補助。
以台北市為例,家庭總收入平均每人每月在 24,293 元以下者,每月發給中低老人津貼 7,759 元。
另有急難救助金,已申請福利項目或保險給付,但尚未核准期間生活陷於困境,最高核發 6,000 元,但情況特殊者最高核發 20,000 元。
此外,阿蘭過往工作若有投保勞工保險,也會有勞保給付可領,可向勞保局申請查詢。
在居住方面,依《社會救助法》第17條,通知社政單位共同處理,並查明其身分及協助護送前往社會救助機構或社會福利機構安置輔導。可協助阿蘭搬遷至老人居住之社會住宅,減輕房租負擔。如依縣市政府對於街友的服務,對個案提供福利服務,內容包含短期安置照顧、輔導服務、醫療保障、生活重建方案等。
在醫療方面,阿蘭可至健保署重新辦理健保卡,若申請低收入戶通過,依《社會救助法》第19條,健保費用可由政府補助。若因重病,可向戶籍所在地主管機關申請醫療補助。如果入住街友安置場所,社工也都會針對醫療部分加以協助。
法扶針對老弱者的協助,比較常見的就是中低收入戶福利身分的申請,不管是街友或是一般老人,如果配偶或是小孩有財產收入,即使關係疏離,甚至十幾、二十年都沒有聯絡,還是沒辦法申請到低收入戶。
但是阿蘭的情況,因為先生已經過世,一兒一女都已經失聯,可以透過社工、社會局或區公所的訪查,避免福利身分遭到排除,解決生活和居住的問題。
另外在法律方面,可以提告子女扶養費請求。且依法律規定,原則上阿蘭並無替女兒償還債務的責任。
本文摘自《讓我們安心變老-寫給熟齡世代的生活法律指南》,法律扶助基金會 2020/11/16 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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