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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辦學寫教育新頁04/中視記者「王獨家」

王傳亮(後排左五)在中視跑新聞時,獨家不斷,圖為他和當時中視新聞部同事合影。
王傳亮(後排左五)在中視跑新聞時,獨家不斷,圖為他和當時中視新聞部同事合影。

進中視跑社會新聞,拚命三郎獨家不斷,曾被侯友宜虧是「第一嫌犯」;臨時被調派隻身跑天安門事件,克服萬難獲表揚。

回到台灣後,王傳亮先到華視實習,當時陳月卿、李濤及李豔秋夫婦等名記者都仍在華視。之後他就讀文化大傳系的系主任梅長齡轉任中視總經理,他的導師吳東權當中視新聞部經理,就提拔他到中視實習,先當特約,再轉正式記者,從1982年起主跑警政社會新聞。

「當時中視在台北只有8組記者,包括記者、攝影、司機各8人,司機還要兼打燈。每到周六、周日休假,只剩4組記者值勤,我要跑全台北縣市的社會新聞。」王傳亮說,由於轄區太大,當時一發生火警,他都會先問「死幾人?」若只有兩三人,通常不會去,「這現在聽起來很殘忍,但實在沒辦法。」

王傳亮(後排左四)因採訪認識汎德汽車總裁唐誠(左三),唐誠到國外試車,常請王傳亮...
王傳亮(後排左四)因採訪認識汎德汽車總裁唐誠(左三),唐誠到國外試車,常請王傳亮帶記者團隨行採訪。圖為唐誠和王傳亮、傅達仁(左二)等三台記者合影。

跑南非空難搶發衛星新聞 駐守礦災現場累到得泡疹

王傳亮跑過很多大新聞,例如1987年11月28日有架從桃園中正機場飛往約翰尼斯堡的南非航空客貨混用班機,在快飛抵模里西斯加油時,因貨艙失火墜毀於印度洋,機上159人全部罹難,其中包括30名台灣人。

「當時三台都派記者前往模里西斯採訪,中視是我,台視是李四端、華視李傳偉。我記得當時還搭船到空難現場,海面都是飛機殘骸。」王傳亮回憶,在越洋通訊還很不方便的年代,各國電視記者都要排隊透過當地唯一衛星站傳影音新聞,有時一排隊就要8-10小時,整天不吃飯。等排到半小時的衛星時段,發完新聞後,再到海邊的小攤吃飯。

「當地現烤一隻龍蝦才一塊美金,餓到可以吃個8隻、10隻。」回程王傳亮還到南非轉機,駐南非大使楊西崑設宴款待記者。

1984年6到12月接連發生的台北縣土城海山媒礦、瑞芳煤山媒礦及三峽海山一坑媒礦等三大礦災,共兩百多名礦工罹難,王傳亮也曾不眠不休到海山及海一等災難現場採訪。他印象很深刻,當時才剛當行政院長的俞國華,災後曾到現場指揮救災,還曾下礦坑,走出來時虛弱到要旁人攙扶。

由於人手不足,王傳亮跑礦災新聞時,幾乎沒人代班,曾三天三夜都睡在車上,因為每次挖出來十幾人,都要立刻採訪發新聞。後來他胸部甚至長帶狀泡疹,「痛得不得了,外面像火燒,裡面像針在刺,醫生說可能有點中屍毒。」王傳亮為此請了兩三個禮拜的病假,暫住莊敬高職的宿舍,直到傷口結痂才恢復上班,中視新聞部經理湯健明還曾來探望。

王傳亮跑新聞很勤快,沒事就到119勤務中心串門子,逢年過節會買蛋糕、滷味慰勞值勤警消。他當時熟到119值勤人員遇重大案件,就會按個特殊鍵,除了通知警察局長、消防大隊長,也會一併通知他。他笑稱,119的人有時還會用呼叫器叩他,回電才得知「你媽媽叫你回家吃晚飯」。

王傳亮人緣好,經常有熟識的警界朋友通報消息,讓他採訪到重大獨家新聞,因此外號叫「王獨家」。他曾跑了一件無頭命案,終身難忘。

無頭命案搶發獨家 侯友宜虧他是「第一嫌犯」

時間回到1985年11月,有天晚上他睡到一半,接到認識的員警通報,位在西門町的開封大旅社發生命案。他立刻起床,跳上計程車趕往旅社,只見門口已拉起黃色封鎖線。當時他身裝藍色中山裝,看起來很有威嚴,轄區員警誤以為他是檢察官,就拉起封鎖線,放他進到二樓現場。

「我一打開門把,發現床上有具男屍用棉被蓋著。掀開棉被,竟然沒了頭,疑似被利刃從頸部切斷,鮮血染紅床單。」跑慣了社會新聞,王傳亮當下很冷靜,趕緊下樓打電話通知搭檔的攝影記者來採訪。

當時任職台北市刑警大隊的侯友宜(現新北市長)剛好負責該案,正準備上樓勘查現場,看到王傳亮就心照不宣地問:「你摸了門把?」王回說:「摸了!」「摸了被子?」「摸了!」無奈的侯友宜苦笑:「那你就是第一嫌犯。」

警方後來查出,死者是已婚的中年水果商,身上3萬元現金及30萬元支票不見了。案發前下午偕一名30幾歲的女子投宿飯店,該女子後來提一個大紙袋先離開。警方懷疑該女是兇手,但至今仍找不到確切嫌犯,成為懸案。

署長隨扈涉搶案被抓 破門纏北市警局長受訪

另一件更轟動社會的案子發生在1984年,一個多人組成的強盜集團連續犯了3起殺警奪槍案,還搶劫運鈔車。警方破案後發現,當時警政署長羅張的隨扈涉嫌提供警槍讓同夥犯案,後來向台北市警察局長顏世錫投案。由於是警界醜聞,顏世錫並未發布新聞,把全身髒汙的嫌犯偷偷帶到市警局辦公室,先洗澡,換上乾淨衣服再問案。

王傳亮晚上聽到消息,馬上和攝影記者奔到局長辦公室敲門,顏世錫怕給他獨家得罪其他媒體,硬是不開門。「我情急之下一腳把門踢破了個洞,局長才開門讓我採訪。」為搶發大獨家,王傳亮和攝影記者趕回公司剪接影片,但當時是下班時段,剪接室大門深鎖。他問新聞部經理湯健明怎麼辦?「只能踢門而入了!」於是他又踢破一次門,才得以進去剪接、過音新聞,發了獨家快報。

王傳亮笑說,顏世錫後來氣得下令一個月內,不能把門的破洞補起來,要讓大家知道這個中視記者有多囂張。

為了搶另一則獨家新聞,王傳亮不得已又冒犯了顏世錫。當時涉及襄理林永泉被殺的華南銀行搶案、新竹殺警奪槍案及新光集團董事長吳東亮被綁架的胡關寶等嫌犯,在警方追緝多年後終於在1990年被抓。王傳亮得到消息,警方正在北市南京東路的警察招待所訊問嫌犯,他馬上趕赴現場,發現顏世錫正準備坐車離開,不接受採訪,說要等下午記者會統一發布。

王傳亮當時整個人趴在顏世錫的座車前面,告訴局長:「你把我撞死才能走!」顏世錫不得已,只好受訪,又讓王傳亮搶到這個大獨家。

王傳亮和小他一歲、比他晚出道的的台視記者李四端,曾一起跑過很多大新聞,雖是競爭對手,但英雄惜英雄,私下也成了好朋友。除了一起跑南非航空的空難,兩人也曾從刑事警察局得到消息,1986年12月搭機到菲律賓,採訪刑事局幹員押解走私軍火的10大槍擊要犯之首許金德返台。

王傳亮透露,當時為了搶新聞,他還曾用錢收買菲律賓警備總部的門口警衛,讓他進去採訪,再趕搭計程車到衛星站發新聞。回程搭機返台時,刑事局包下商務艙,戒備森嚴,許金德不但上手銬腳鐐,也不能上廁所,要小便在塑膠袋裡。許金德後來被判無期徒刑,關了6年後假釋出獄,隔年又捲入黑道糾紛被槍殺死亡。

臨時被調派跑天安門事件 克服萬難和CNN合作採訪

王傳亮生平跑過最大的新聞,當屬1989年的「天安門事件」,但這原本不是他的路線,而是陰錯陽差的結果。他說,天安門事變發生前,北京剛好舉辦亞銀年會,台灣由財政部長郭婉容代表參加,三台都派團隊隨行採訪。年會結束,人力較吃緊、也較節儉的中視,馬上叫採訪團隊返台,未料緊接著遇到天安門事件,措手不及。

當時王傳亮帶領三台、中時、聯合、工商、經濟日報及汽車雜誌等記者,正跟著汎德汽車老闆唐誠在歐洲試車。「我媽媽和唐誠的太太是結拜姊妹,所以我和他很熟,他帶記者團到國外試車,我都當團長。」

他還記得,在試開羅斯萊斯新型跑車後,又跟著喜歡跳舞的唐誠,到英國的國標舞發源地黑池(Black Pool),幫對方拍攝新的舞步。這時他接到中視湯健明經理的越洋電話,要他立刻飛到北京支援採訪天安門事件。

當時為何找上他?因為他那次出國持商務簽證,而非採訪簽證,入境大陸較不會被找麻煩;反倒是中視已先派攝影記者到北京,卻被拒入境原機遣返。

沒攝影記者同行,也沒帶專業攝影機的王傳亮,一接到湯經理命令,立刻打包行李趕赴北京。他當時在飛機上認識許多同往採訪的國外記者,心生一計,就請示湯經理,何不和國外媒體合作採訪?於是花錢租了CNN的攝影記者,人機一起租。

當時CNN在剛試營運的王府飯店(現改名王府半島酒店)租了總統套房,有全套剪接器材。王傳亮隨身帶著有中視字樣的麥克風,跟著CNN的攝影記者到天安門採訪,午間新聞打電話給湯經理,口頭報文字稿;下午則回飯店剪接新聞,隔天一早包計程車到北京機場,拜託飛往香港的乘客,把剪好的帶子交給約定的香港特派記者,每天用衛星傳回台灣。

王傳亮在北京待了一個月才返台,能克服萬難獨力採訪,完成艱鉅任務,中視同仁都很佩服,他回到公司時,大家還特別在一樓門口鼓掌迎接。「沒經歷過的人,很難想像!當時天安門廣場那麼多學生,吃喝拉撒睡都在廣場,其實又髒又臭,很不衛生。」王傳亮也因此得了百日咳,返台時咳了一兩個月才好。(下一篇:北美衛視大展經營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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