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沼澤變成花海!南投「活盆地」-金針花海新秘境

一直以為,台灣欣賞金針花 ,只能走訪台東太麻里金針山、花蓮赤科山和六十石山;而且,8-9月才是花季。

多年前,我去過赤科山;2020年,一季三度前往六十石山,飽覽高山金針豐釆。

花東縱谷的金針山很美,但是火車票難買,也不容易遇上好天氣。2021年9月,聽說日月潭 西南的頭社村,有與花東同樣品種的高山金針,我立即驅車前往。

果然,進入頭社的日月潭生態園區,放眼盡是金針花亮麗的橘紅,卻不見地形起伏;据說,生態園的金針,生長在「活盆地」。

圖/沈正柔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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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聽說「活盆地」,我還懵懂。遠遠看到盛開的薑荷花,想走近㸃拍照,一腳踩上草地,卻似踏上水床,上下幾番掙扎,才逃回木棧道。草地真是活的?

原來,園區古早是日潭的一部分,屬於泥炭層沼澤地。泥炭土也稱草泥土,因泥炭苔蘚在沼澤中緊密叢生,下部缺氧腐殖質化,上面繼續生長;植物殘體經微生物分解成有機物質,層層積累形成泥炭層。泥炭層逐漸將沼澤、湖泊變成陸地;看似陸地,泥炭層其實會隨水位升降,因而被稱為「活盆地」。

花東的橙色金針花為高山種(本地種),1661 年自華南引進台灣。頭社最初的金針是同種,也在8-9月開花;但因水土特性,顏色偏橘紅。後來引進平地金針, 則在5月及7月兩次開花。

其實,金針花早已存在,古籍及藥典中的「萱草」就是通稱的金針花;因花色橙黃、花蕾可食也稱作「橙萱」或「黃花菜」;而吃金針可以忘憂的說法,賦予金針「忘憂草」或「療愁」的別稱;傳說孕婦佩花於胸前可生男孩又名「宜男」。

金針花的拉丁學名Hemerocallis,Hemera即「日」,Kallos為「美人」,意即 「一日美人」。花開之旅始於清晨天色濛濛亮,午后粉粧已見褪色,入夜香消玉殞。花朵盛開時,六枚雄蕊昂然挺立,仿若一支支金針;與花對視,才領悟中文名稱由來。

圖/沈正柔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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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針花是一日花,朝開暮蔫,既開花就不能採食。東岸種植金針之初,一向以農產品看待,直到 1998 年市場乾金針驗出含硫殘餘超標,再加上大陸金針傾銷、走私,造成金針價格崩盤。農民採 收不敷成本,乾脆棄置不顧,放任金針花恣意渲染山坡,觀光客卻因此趨之若鶩,意外促成金針花 海休閒旅遊。

頭社因為是由濁水溪進入邵族領域的第一社命名。位於現今魚池鄉西南方,鄰近日月潭。頭社村面積只有1.7平方公里,曾經是魚池鄉的米倉,地方諺語稱「頭社米,水社魚」。已往農民多在沼澤上填土耕種,因為土地會下沉,不適合機械耕作,人工成本日增,又經常淹水,最终荒廢。

荒廢多年的土地,如今因金針花海重新燦爛。但是,「活盆地」復活,最初不為金針花,而為拯救面

圖/沈正柔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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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滅絕的台灣原生種水社柳。復育水社柳並促成水田金針花海的靈魂人物,是持有獸醫執照的王順瑜。

1999年,王順瑜就讀中山大學海洋生物研究所碩士班,921大地震改變他的命運,也種下扭轉頭社廢耕沼澤頹勢的契機。

他先向學校請假回家鄉魚池救災,並幫助鄰里推銷農產品,2008年,成立日月潭農產運銷合作社。

同年,為保護倖存的十棵水社柳,王順瑜買下水社柳所在的頭社荒廢農地。復育水社柳之際,王順瑜發現了淹水還能存活的金針。

當時,活盆地常淹水,酸鹼值為4的酸性土地,根本不適合植物生長。王順瑜相信「適地適種」,將沼澤變成金針花海。幾年後,橘紅金針花海更變身七彩紛呈的彩色金針花海。

原來,前往國外從事農產品貿易,王順瑜見識歐美地區大花萱草(金針)色彩繽紛,早已動念將美麗引進台灣。

本地種金針花育成後,王順瑜開始育種大花萱草。他說,歐美大花萱草品種近20萬,用作雜交親本的大概就6-70種。他一面蒐集,一面育種,並與中興大學園藝系合作,經由組織培養擴大數量。2016年大花萱草首次䦕放參觀,目前生態園內能見到500種萱草。

圖/沈正柔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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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9月走訪頭社活盆地彩色金針花海(也稱日月潭金針花海),園裡的農婦就叮嚀:母親節前後彩色金針花會盛放,很水,很水,一定要來。她一直怨嘆5月疫情升高,導致園區關閉,滿園繁花無人欣賞。

母親節前夕,清晨7点出頭,我已走進金針花海。早到,為了目睹「一日美人」起床。可惜,我還是晚了,美人花苞已半開。

太陽逐漸升上山頭。突然,頭頂光線被陰影遮蔽,抬頭一望,原來大冠鷲也睡醒了,正乘著熱氣盤旋升空。園裡鷦鶯鳴叫聲此起彼落,黃頭鷺忙著在周邊的絲瓜田捕蟲;迎向陽光,金針花不一會兒全開了。

園區不小,遊客不多,深入後段就只我一人。最初僅黄、橙、紅三色的單瓣萱草花,經過人工不斷交配,從單色到多色,單瓣到重瓣;雖然標榜七彩,除了欠缺純白和藍色,繁華花色直教人眼花撩亂。

流連花間,我看到寬窄不一,或圓或長,前捲後翻的花瓣,內花瓣上不同顏色的渲染,蕾絲或波浪的緣邊,花喉不同的配色。當天的花洋溢青春,昨日的花已捲曲凋蔽,明日的花蓄勢待發。每一步,每一回眸,都讓人驚艷。

復育的水社柳已蔚然成林,牢牢抓住田埂的水土。當年僅存的老樹都是雄株,王順瑜還專程到宜蘭双連埤引回母株,讓水社柳得以生生不息。

我走進水社柳樹蔭下,才發現徘徊花叢太久,手膀已被曬紅。因為水社柳,我看到大花萱草;明年初春,我該會重訪「活盆地」,再跳跳水床,也觀賞水社柳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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