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韓劇教我的事／「媽媽，這輩子當中妳覺得什麼時候最幸福？

2021-07-02 09:16 文／鄭德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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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在這輩子當中，妳覺得什麼時候最幸福？」

「雖然不是什麼很偉大的日子，但我覺得那樣的日子就很幸福。那就是當整個社區都瀰漫著米飯的香味，然後我也把飯放到飯鍋裡，牽著才剛開始學會走路的兒子的手走向院子。那時，我看到遠方耀眼的晚霞。我覺得那時候的我是最幸福的，就是那時。」─〈耀眼｜눈이부시게〉，2019

《耀眼》是韓國JTBC 電視台於2019年2月11日起播出的連續劇，由南柱赫、韓志旼以及金惠子等人主演。本劇是一部穿越時間的浪漫奇幻劇，女主角為了拯救車禍身亡的父親而回到過去，外表卻因此成為一個老奶奶，再也無法變回25歲的模樣。劇情在第10集之後會出現驚人轉折，最終會迎來令人熱淚盈眶的結局。

【對過去感到悔恨，我們才會使用「回憶」這個工具】

在我最好的朋友因白血病驟然離世的一年多之後，他的姊姊打電話跟我說，想要在他生日當天舉辦影像追思會。儘管已經過了一年，但我們朋友聚會時依然還會準備他的酒杯、幫他倒酒，對我們而言，他就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追思會」這個名稱，在我們大多數平凡人心中有一種敬畏感，我帶著這樣的想法進入明洞教堂的會場。足以容納幾百人的寬敞空間，只有他的家人和我們幾位朋友出席，頓時顯得空蕩蕩的。

其實我對追思會並沒有抱太大的期待。不過，當我們看到他姊姊剪輯的影片中出現他的慶生畫面時，我們開始變得很認真。影片中的他在孩子的抓周活動上就像平常一樣笑著說話，然後影片就像突然被關掉一樣，切換到媽媽在墳墓旁嗚咽哭泣的照片。下一張照片則是最後在醫院時拍的（那位朋友白血病突然發作時）。

我內心逐漸變得溫熱，接續的照片似乎是最後一次的家族旅行照片，照片中的朋友滿意地看著走路搖搖晃晃的兒子。之後還有超過上百張的照片，影片拍攝的手法讓我想起〈班傑明的奇幻旅程〉這部電影。在托馬索．阿爾比諾尼的「G 小調慢板」背景音樂下，照片以倒敘的方式出現。照片中的朋友越來越年輕，畫面裡也有他大學時期青春洋溢的臉龐、當時交往的女友，還有我們這群朋友。

我們很認真地欣賞影片，就像在回顧一個人的人生一般，同時也揭開了我們生活的神祕面紗。時間就像還停留在那些黑白照片、沒有聚焦的照片和閉眼的照片中。

影片來到後半段時，朋友變成了小孩子，我想到那搖搖擺擺走路的孩子從此以後要生活在沒有爸爸的世界，這兩個畫面交疊在一起，他的孩子完全就是他小時候的模樣。我突然意識到，時間對離開的人來說，只是無情地往前走，對留下來的人來說，卻是無限循環。

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耀眼〉這部電視劇則讓我想起當時無限感慨的心情。可能是因為劇中有非常奇幻的工具─能倒轉時間的手錶。劇中惠子（韓志旼飾）在沙灘上發現能倒轉時間的手錶，也瞭解到倒轉時間需要付出代價─自己會以更快的速度老去。

所以她將手錶放在一個別緻的抽屜裡，但某天爸爸突然出車禍死亡，因此惠子決定要利用手錶，倒轉時間來救活爸爸。最後雖然好不容易成功救活了爸爸，她自己卻因此成了老奶奶，二十五歲的年紀卻有著七十歲的身體。不過，這一切全都是得了阿茲海默症的七十歲老奶奶惠子的想像。

想改變充滿遺憾的過去，這應該是每個人都會擁有的願望，就算沒有經歷過如至親死亡般的極大痛苦也是一樣。上了年紀後，每個人都會對各自的過去感到悔恨，所以我們才會常常使用「回憶」這個工具。我們想藉由回憶來擁有已經逝去、不再存在於我們面前的事物。

在〈耀眼〉裡，對於年幼兒子意外失去雙腿此一事件的衝擊，惠子想透過「扭曲記憶」來挽回。因此，她的阿茲海默症反而能夠讓她生活在最幸福的記憶裡。

兒子詢問已經幾乎認不出自己的媽媽說：「媽媽，在這輩子當中，妳覺得什麼時候最幸福？」媽媽說：「雖然不是什麼很偉大的日子，但我覺得那樣的日子就很幸福。那就是當整個社區都瀰漫著米飯的香味，然後我也把飯放到飯鍋裡，牽著才剛開始學會走路的兒子的手走向院子。那時，我看到遠方耀眼的晚霞。我覺得那時候的我是最幸福的，就是那時。」

「也許，所謂生活中的幸福記憶，就是記錄日常生活平凡瞬間的一張照片吧！」

偶爾會想起那位過世的朋友，令人意外的是，覺得最開心的記憶並非我們一起做過什麼偉大的事，而是我們一起去泡澡、吃好吃的食物、去濟州島玩。雖然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卻長久留在我們的記憶裡，光看這點，就覺得或許我們的生活本身就是很偉大的事吧！如果時間能夠倒轉，我還是會想再跟那位朋友一起做這些微不足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