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床妻子哭喊「活著沒意義」求解脫…70歲的他最後一次出遊嘆:我自己也到了極限,妳走後我也隨妳而去

游擊文化 文/NHK特別採訪小組
開始照護的第十個月,妻子丟了一句話給他。「我想死,殺了我。」就是這句話,讓他的情...

「家人來照顧是理所當然的。」遭到「名為家人的詛咒」束縛的人們,親手帶走摯愛的家人驅使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所謂的「家人」究竟是什麼?《我殺了我的家人:「照顧殺人」當事者的自白》精彩試閱:

突然復發的「疼痛」

2014年4月,夫妻兩人如膠似漆的平穩生活突然遭逢劇變。太太以前曾在自家的樓梯上摔倒,造成腰椎骨折,後來痊癒,但此時疼痛突然復發了。送醫後,醫生進一步告知,妻子患有「骨質疏鬆症」,會愈來愈難以自行走路。

照護太太的生活,突然之間就開始了——。

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看顧,太太一定還能再起身走路,也能出門去旅行,所以幾乎每天都會帶妻子去復健,也一肩扛起了所有家事。

2014年6月7日 陰天(照護第一天)
5點40分起床,看報紙到七點,洗了衣服,做了沙拉。
從今天起要做兩人份。

男性的努力照顧有了回報,太太復原到可以暫時起身走一會。照護開始的第三個月,妻子甚至恢復到能去旅行的程度。但這趟旅行卻是他們的最後一次,妻子的病情再度惡化。

發狂的齒輪

2014年9月,讓人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太太的腰再度骨折。現在她幾乎長時間臥床,也無法獨自大小便。夫妻倆曾經樂觀又想拚命努力的心情,迅速跌落至谷底。

2014年11月26日 陰天(照護五個月)
4點30分醒來。太太今天也沒排便,藥量一味增加,卻還是感到痛苦。即使她說會自己努力上出來,但她也一臉悲傷地說「我沒有力氣」,心很痛。

此時,男性切身體會到照護的辛苦,同時還有被照顧那方的辛苦。

「太太偶爾也會說抱歉,但我覺得不需要在意這些,這就是照護嘛。」

一點點也好,想要妻子恢復原狀,想要再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也想要再一起開車出去玩。但是,男性的願望沒有實現。妻子的笑容逐漸消失,甚至變得拒絕打開房間的拉門,因為不想讓人看見自己悲慘的樣子。

即使男性拚命照顧妻子,但面對深陷絕望的妻子,他的心情也逐漸消沉下去。

「關於長照,我完全沒有事前必備的知識,連想都沒想過。某一天就突然開始了,感覺沒有終點,沒有結束的一天,不知道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開始照護的第十個月,妻子丟了一句話給他。「我想死,殺了我。」就是這句話,讓他的情緒崩塌了。

「我沒有可以回覆她的話語,她頻繁地說想死,我的內心也非常挫折,後來我也被拖入那情緒中,連我自己都不想踩煞車。即使我說過無數次,無論如何我們都能重新來過,無論怎樣都會治好等等,但我們仍然沒辦法跨過去。」

從那之後的一個月內,妻子對男性邊哭邊說了無數次「好想死」,甚至還用自己的手做出了掐脖的動作。為什麼在窮途末路之前,沒有找人商量呢?——當我這樣詢問的時候,男性回答,即使想找人商量,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才好。

案發前夕,動搖的心情

然後是案發前夕。在那不可跨越的臨界線隙縫中,男性的情緒動搖著直至最後一刻。

2015年5月2日 晴天
昨晚10點30分睡覺,4點多醒來。吃完早餐看電視。10點30分左右,太太躺下,然後又說「什麼都做不到,活著沒有意義,想要解脫,掐死我吧」等等,我無法說服她。她哭到傍晚,說要我幫她解脫,我自己也到了極限。

這是最後一篇,日記到這裡就中斷了。

隔天,夫妻倆最後一次開車出門,他們前往的地點是兩人每年都會造訪的阿蘇,他們將車子停在高架橋下,透過前擋風玻璃望過去,雄偉的阿蘇山就在眼前。

丈夫最後一次向妻子確認意願,這也成為結婚42年來的夫妻之間最後的對話。

「真的可以嗎?」

「不後悔嗎?」

「無法回去了喔?」

面對丈夫沉靜的連續詢問,妻子這樣回應。

「嗯,要確實地殺了我喔。」

看護開始後的第十一個月,男性跨過了那條線,男性原本想追隨妻子而去,所以也割開自己的手腕和頸部,但卻沒死成,只好自己報警。

「該怎麼說,總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自己在行動的當下,像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再也不願回想……。」除此之外,男性沒有更多想說的了,他緊握手心,聲音顫抖。

我感覺再質問下去的話,似乎太過殘酷了,於是長達兩小時的採訪就此結束。

《我殺了我的家人:「照顧殺人」當事者的自白》。 圖/游擊文化

本文摘自《我殺了我的家人:「照顧殺人」當事者的自白》,2023/11/01游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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